【尚何】不知道起什么
五一快乐 → 更文开心
历时三天 四十六个小时，6.2k+
第一次尝试民国风，虽然一直巨喜欢这个风格但是也一直没敢糟践，好啦，多多体谅，咱入正文
对了 老规矩 勿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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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没有完全一样的两片叶子，但却可以有天造地设的两个人。
最开始的时候，尚九熙只是街边巷尾里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卖报员，满满的一页纸上只认得一个1927年，整日里无非就是扯着嗓子喊头条，来来回回的跑遍人流最多的几条街，要么便是借口跑累了躲进空荡的狭窄小巷，学着那些有钱的纨绔子弟，把磨掉了层皮的布鞋抵在墙上，背靠在太阳晒得暖洋洋的红砖墙上，胳膊上搭了薄薄一层的报纸佯装西装外套，手里轻轻的夹着支空气凝成的烟，光洒下来应该衬得他痞帅痞帅的，起码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让年轻的女学生看见有想尖叫的念头吧......可惜了，他可没钱看电影，那还是有次好不容易跟着富人混进去电影院，发现别人都有票他没票，又装着先去洗手间的样子绕了好几个弯，最后趁着没什么人查了，才堪堪趴在门缝上看了几眼。
第N次装着吐出烟圈儿的时候，尚九熙淡定的看着何九华从小复式的楼梯上走下来，“停，我现在就走”手都摆出来个拒绝的姿势，也动了身体真是准备要走，何九华拦住他，替他拿下搭在胳膊上装作外套的一叠报纸，缓缓开口“进家来喝口水吧，跟你说一些事”。尚九熙看着这个以往看见自己躲在这里耍帅，都会劝诫自己好一番大道理，让自己好好读书别总是混日子，不管自己再怎么说挣不来钱，家里也没人供他上学，不把自己说服了愣是不会停的，总偷偷喊他“恶魔”的男人，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乖跟着进去了。
何九华是个大学老师，人长得儒雅，说话也温和，尚九熙看见他的第一眼，只觉得这人长得可真好看。要不是后来被人喋喋不休的说教给打败，他对人家的印象真是挺不错的。
“怎么啦何老师，这次又要说什么呀”尚九熙进了一楼的客厅，索性假装放松的把自己埋在了沙发里，操着一口一点儿都不正宗的上海方言，就是自己没听出来声音里略带着的颤抖，但是何九华是谁啊，别看人家今年才28，那也从教多年，不能说什么学生都见过吧，也还真差不到哪去。如今的中国乍一看和平无恙，实际危机重重，本着心疼这个二十出头还不大的孩子也好，不让遇见的人吃文盲这份亏也罢，他现在确实很想拯救这个孩子。
“那我可开门见山了啊，如果我教你识字读书，你乐不乐意？”何九华不知道，他歪着头笑着的样子有多蛊惑人心。尚九熙当时满脑子想着的哪会是学习的事。
“不愿意吗？”何九华低了低头，皱着眉想其他办法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也跟着皱起眉来的尚九熙望着他的眼神是多么炽热，再抬头时已又展颜“那我也教你学英语好不好？日语你想不想学？呃...数学也行的，对了，我还可以给你做饭吃，你就不用在外面啃馒头了，又硬又噎得慌，还干干巴巴的不好吃..........”
“你为什么要教我？”用不着什么多丰盛的饭菜来加磅，单是他何九华来教这一条，也早够尚九熙应下来的了，可是，他并没有那个闲钱。父亲怕担不起家里两个儿子的责任早就跑了，前些年母亲白天种地晚上给人家做裁缝，把眼睛都快熬瞎了，也挣不了多少钱，只够养活他跟弟弟平安长大的，别说上学，他跟弟弟从小在地里长大，对于很多文人来说觉得自在惬意的田间生活，于他来讲就是没有文化的农民的耻辱和挥之不去的卑微。所以算着日子，到快满16岁生日那天，他拿着前一天从地里拾回来的树枝在家院子里画了一堆记号，表达着他要出去赚钱的样子，就简简单单收拾了行李往大城市去了。
“因为你聪明啊，学东西很快的，到时候就不用干这个了，去银行谋个差事都绰绰有余”何九华眼里的真诚很打动尚九熙。他来这里四五年了，才慢慢磨成个世俗圆滑的性子，刚开始的时候对什么都新鲜都好奇，总觉得什么人都很和善，什么杂活儿累活儿全干了个遍，给人家擦皮鞋，举个箱子卖烟，在熟食店打下手，去大饭店门口当礼宾，在码头打零工，太多太多了，不管谁给他带了一只冰糖葫芦，或者帮他抢了一个馒头，或者帮他看着只有一张草席的“铺”，他都能在人家“手头紧”的时候把三四天省下来的钱全给人家“拿去应急”，钱自然是要不回来了，有了好几次这样的经验，尚九熙才反应过来，不管在哪个地方哪个职位，人家都是一伙儿的，不会有人帮他，更不会有人替他出头。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那些人大概都是这么形容他的。他参不透那些关系融不进那种氛围，更选择拒绝跟他们一起去跟新人“交朋友”，所以还是很容易被孤立。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信了何九华。
饭菜有了着落，就连住的地方都被安排的妥帖，尚九熙原本是强烈拒绝的，何九华愿意教他就已经让他挺开心了，还让他住家里给他做饭，他再怎么没受过教育也觉得受之有愧，虽然他相信何九华，但是突然之间有个对他这么好的人，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自处。可最后不知怎么的，在何九华的强烈要求下还是点了头。
之后是他之前从未想象过的生活。早上四点多钟去抢晨报，然后去街上喊，七点半回到何家，问何九华早，跟他安安静静的吃上一顿早餐，牛奶配夹着煎蛋烤肠的三明治，中西结合，何九华发现他喜欢这个便每天都做这个。吃完再出去跑一会儿，出门时，何九华会嘱咐他，记得慢点跑，注意安全。他会回一个“好嘞！何老师”，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回来时刚好快九点，何老师已经去学校教书了，会在书房里放好今天让他预习的课本还有笔记，让他把自己不会的记下来，等回来问他，再到约摸要十二点的时候，何九华会回来，带着当日午饭要做的菜的配料，有时候是糖醋小排，醋溜茄夹，还有西红柿鸡蛋汤，有时候是红烧鲤鱼，焖扁豆角，还有白菜豆腐汤，有时候是麻辣鸡丁，炒西葫芦，还有紫菜蛋花汤......饭后何九华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他会在这个时间段内进行无数次头脑风暴，从ABC到主谓宾定状补，从1+1=2到三元二次方程式，从五十音图到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下午何九华去学校之前，会把他带到楼前面那家照相馆里，亲手把他交给朱馆长，诚恳的让人家一定好好的教给他一门手艺，还必须得是馆长亲自教，他听到何九华说的是，“这是我亲表弟，一定不能亏待啊..........”要么就是带他去另一条街上的水果店，那家店主姓孟，是个好相与的，见谁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何九华让他在人家店里当打杂的，没事学着称量、也跟着孟老板学着世故。到快六点，他会先人一步回到何家，学着那人的样子，淘米、下米、熬粥，可每每不是熬稀了就是熬糊了，但是何九华也不嫌他，干干净净喝完，还会夸他一句越来越有长进，接着他会抢着刷碗，抢着做些家务来弥补何九华没让他付租金的损失，他知道这个地段这样的房子绝不是他洗洗碗做做饭就住得起的，更何况人家还教他知识，但是何九华只是说，踏实住。
这样的日子过惯了，连尚九熙都忘了到底是过了多久，只记得慢慢的《人民日报》上面的字他认识很多了，后来都能在没有何九华辅助的情况下自己读懂了，可以帮着孟老板招呼客人，帮人家称水果还不会算错帐，也能一个人在小黑屋里折腾半天，做出来一堆成色很不错的照片，被朱老板当作榜样介绍给新店员。明明是别人在教他本事，却都要给他工钱，他憋红了脸摆着手说不要，还是何九华出来替他打圆场，说孩子脸皮薄，下次发钱偷偷给就是了，替他收了钱又在没人看得见的转弯塞进他的手里，笑着说，“既然你收了就好好收着吧，我就说你很聪明学什么都快，这是你该得的，大大方方收着就是了”。他还记得当时他望向何九华的眼神，除了感激，更多的还是崇拜。
尚九熙低了低头，看见了身上这件黄棕色的西服，穿的有些旧了，还是当年他一下子收了好几份工钱，说什么都要带何九华去买个礼物的时候买的，那是他第二次进精品店，之前跟着何九华来过一次，偷偷看了一眼标价就去门口等着了，又被何九华拎回来跟他一起挑领带，何九华很少穿西服，一般都是穿长袍，提着公文包戴着眼镜，一身的书生意气，可是他挑的认真，来来回回挑了半天，最终看中了一条橙黄色的领带，还把他召过来，熟练的往他脖子上套，直到何九华快系完了，尚九熙才想起来反抗，刚想说他不带这个，用不着穿西装，何九华就先一步盯上了他的眼睛，“你迟早要穿的”，尚九熙就真的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何九华在他的粗布衣上带上了条领带，他实在不知道这哪里看出来好看了，能让何九华夸了五六句显白，耐看。后来领带出现在了一个蛋糕旁边，周围还绕了一圈何九华做的菜，他说，祝尚九熙22岁生日快乐。
第二次是他要带何九华去买个手表来着，他见过好多人都带大金表，显得很富贵的样子，发了这么多薪水，何九华又帮他这么多，不还他点儿什么他实在是过意不去。看着尚九熙拽着他就要去钟表区域，何九华及时的喊了停，又带着尚九熙去西服区，看准了黄棕色的一套，指着它笑“小尚同志真舍得就给我买这个如何？”尚九熙当时确实斟酌了一番，本来这钱是打算买完东西全寄到家里的，也能让母亲和弟弟过的好点，可是何九华是他的恩人，他不能说好了带人家来买东西又嫌东西贵，狠了狠心，他拿下衣服就去柜台“何老师看中的当然要买啊”何九华看着他去柜台也跟过来，“先生，这件衣服是有预定的，我们不能卖”柜台里的人站起来，有些局促的说，“为什么不能卖啊，挂出来难道不是用来卖的，那我们就喜欢这件怎么办啊”何九华看着跟人抬杠的尚九熙弯起嘴角“九熙，别难为人家”，“不行，你喜欢这件，我一定给你买”，还没来得及说话的何九华看见掌柜的过来，索性把尚九熙拿着的西服放到柜台上让人家包起来。“这位先生，这件衣服一个月前就被何先生预定了，是按着人家的要求定制的，我们真的不能卖”，“何....何先生?”尚九熙扭过脸来一脸诧异的望着何九华，只见那人一脸温柔的笑“给你的惊喜，喜欢吗？”尚九熙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连忙问他“你从挑领带的时候就想好了？”何九华接过衣服拉着他出门，“你开心就好啊”，看着尚九熙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何九华想了想还是说“九熙，虽然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我还是想说，不要总想着回报别人，别人对你好当然是因为你也对别人好，更不要在你自己都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想着去帮助别人，就拿我来说吧，我现在不愁吃不愁穿，可你的妈妈呢？弟弟呢？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别总想着买什么给我，你现在的工钱是你自己赚来的，跟我没关系，我陪你去银行，把钱汇给家里人去。”尚九熙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嗓子里的鼻音“何老师....”他明白他看向何九华的眼神里是怎样的神情。
尚九熙笑了笑，笑那个时候的天真，也笑现在只能靠着些回忆度日的自己。瞥了一眼报纸上登着的1931年，算着何九华已经五个月没回家了，以前从来没这样过，他知道何九华的真实身份绝不是什么老师，照相馆的朱老板跟水果店的孟老板，甚至精品店的郭老板，都不仅仅是他们表现出来的这层身份，何九华近两年开始带他去郊外练枪，甚至走之前在他床边放了一把枪，总是早出晚归行色匆匆，有时候回来要先在房间里呆很久才出来还不让他进去，去帮何九华洗衣服的时候，那些他明明见过隐约透出来些血迹的衣服全都消失了，可这是何九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走了这么久，之前就算是晚上回不来也要告诉他一声的，可是他走了，他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那几天他跟傻了一样，报也不卖了，也不去找孟老板了，呆坐在家里好些天，后来又跟疯了一样，一路狂奔着去找朱馆长，问人家知不知道何九华在哪，到底知不知道何九华在哪，最后得不到答案，他又脱了力一般跪在地上，拽着人家的衣角求人家告诉他，何九华在哪........最后还是躲在里面的孟老板先忍不住，跑出来给人扶起来”九熙，九熙别这样.....””孟老板，孟老板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一起的，你告诉我他在哪好不好，他到底在哪啊“”啊，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啊，我真的不知道“看着孟老板紧锁着的眉，还有朱老板左右为难的神情，尚九熙悟过来他们只是不想告诉自己而已，”好，他不在，我也不活了....”尚九熙说着就要站起来奔向门旁边的实心柱子，“诶...!”朱馆长奋力去追把人给拉回来，没收好力，尚九熙又重新摔回地上，“孩子啊，你别难为我们啊，我们真不知道，何九华都不告诉你，我们怎么会知道呢？”“九熙，你快起来，你先回家等等好不好，说不定九华现在已经回来了，就在家里等你呢，这几天一定没好好吃饭吧，看看瘦了多少，他回来一定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对不对.....”不知是哪一句听进了心里，尚九熙终于舍得从地上站起来，对着二人深深鞠躬”对不起.....对不起.....“然后跑出去了。孟老板还怪朱馆长对尚九熙太狠，说磕坏了尚九熙看何九华回来怎么揍他，朱馆长反倒怪起孟老板，说要不是他忍不住偷偷跑出来，根本都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现在搞得好像他们俩故意不告诉尚九熙一样，虽然本来就是。
但是他们都没想到，尚九熙第二天又正常去朱馆长的照相机馆里帮着洗照片，带新人，也去孟老板的水果店帮着进货，整理架子，见谁都是一副笑摸样，像极了众人刚认识他时的那个样子，直到昨天。直到昨天，孟老板告诉他，他可以去延安了，何九华一年前就向组织上报了他的名字，现在终于通过了，他以后可以跟何九华做一样的事情了。关键是，何九华在那。何九华，在那。
他连忙买了票，想着见面了要怎么数落他的不告而别，要怎么罚他这么多日来的杳无音讯。可脑海里却全是担忧，忧他是否安然无恙，忧他吃的好不好睡得香不香，忧他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忧他是否寂寞是否心伤是否........是否还记得弄堂里那个偷摸耍帅的卖报员。
延安的天是瓦蓝瓦蓝的，草是翠绿翠绿的，人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很容易便带动了尚九熙，终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终于.....看到他了，他拿着一本书，掀开帘子进了一个棚。他跟带他来的人告了别，站在棚外听着那人说“我本名不叫何九华，叫何健，1921年我们党成立的时候，我还是北京一所学校的学生，没能成为第一代党员是我之憾，不过还好，我是第二代，那年我刚22岁，你们呢，你们那时候多大啊？”
“我那个时候才18”
“我16””我也16“
有个人掀开帘子进来坐在最后一排“我15“，没人懂他为什么热泪盈眶，也没有人看见他们的何老师悄悄红了眼眶。
在延安的某一天，尚九熙醒来发现身边的人不见踪影，连忙追了出去，在出关检查良民证的地方把人揪了出来：
“何九华！你他妈的还敢背着我出来！！”
“尚九熙！尊敬师长啊！”
“带不带我？带不带我！！！”
“带带带，带你还不行吗”
“再敢把我丢下你就死定了！”
“好好好知道啦！”
尚九熙这些年装出来的温吞性子在何九华不听话时荡然无存。
因为何九华当时是腰部中枪，救的尚且及时恢复也还算可以，就这还是落了个终身枕边人叨叨奖，迫不得已答应了尚九熙以后出任务一定带着他，可是这事儿这么危险他又怎么舍得呢。
（彩蛋有惊喜）
《2022年5月2日排队做核酸观树叶有感》
刚学完史纲，满脑子振兴中华，五四青年节，中华好男儿，国魂昂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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